薄庭深将自己手里的小瓶子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掉了东西。”
她只是一愣,微挑眉心,“哦,谢谢!”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没有因此而感觉到心虚,她淡淡的迎上他的目光,肆意坦荡。
薄庭深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沉沉的看着她,“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吃避孕药?”
心黎直起身子,点了点头。
“不想要孩子?”他沉沉的问,低哑的嗓音携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心黎下意识的顿了一下,抬起眸盯着他看。
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扬起唇角朝着他走了过去,伸手将他大掌中用力握着的药瓶拿了过来,一双清明的眸盯着他淡笑。
那笑意暖暖的,仿佛将周围的寒意融化了一般,薄庭深眉尖抽动了几下,将眸底翻滚的阴沉压了下去。
他盯着她看,眸光淡淡的却咄咄逼人。
心黎有恃无恐,点了点头,“衍衍已经让我忙不过来了,要个孩子,我怕会照顾不了。而且……”
“而且什么?”
她眸光闪了闪,“我们才刚刚结婚,还没适应一个妻子的角色,你好歹也心疼心疼我。你也不想要的对吧?”
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脆弱的如同一层玻璃,她已经很对不起承希了,不能再对不起另外一个孩子。
薄庭深依旧沉沉的看着她,他不想要?他不想要会每次一点措施也不做?
“薄家这么多人,不会让孩子受到委屈。”他额头的青筋隐隐可见,嗓音却沉沉的和平时没什么变化,“还是说你想随时像七年前一样一走了之怕多个孩子累赘?”
她蹙眉,抿着唇瞪他,“你胡说什么,我从来不觉得孩子是我的累赘。我也没想过离开。”
顿了顿,她继续道,“庭深,我现在真的没有精力再去多照顾一个孩子,我知道薄家不会让孩子受委屈,但我更希望孩子生下来就能感觉到爱和幸福,而不是成长在一个只有物质的环境下,你懂吗?”
她话里带着强烈的暗示,薄庭深的幽深的眸眯了起来,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唇角微微的抿着。
心黎眉梢轻蹙,往他跟前走了两步,双手环住他精壮的窄腰,往他的怀里靠了靠,他身上的肌肉的如同一块炙热的铁,但她依旧觉得很凉。
“给我点时间,等衍衍身体好一点……他现在只剩下我这个姐姐了,我不想分心。”她咬咬唇,抬眸看他,“别人给的再多,终究代替不了我们,我希望我们的孩子会因为他是薄庭深的孩子而自豪,而不是像你和爸爸之间那样……”
她有她的顾虑,薄庭深的眸沉了下去,连同眸里翻滚的戾气一起沉了下去。她在为他们之间考虑,也在为孩子考虑。
她生在豪门长在豪门,曾经父亲出轨,给她的母亲她的家庭还有她们兄妹带来的是不可磨灭的伤疤和伤害。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和薄成晋不和甚至剑拔弩张,舒晴长期游走在外,他从小是孤孤单单的长大的。父母之间的关系对一个孩子的成长至关重要。而她和他之间,还夹着一个阮欣然。
她的衍衍不就是个例子,她甚至无法想象,万一哪天衍衍知道了真相能不能接受,会不会怨恨她,六岁的孩子,已经懂事可以辨是非了。
薄庭深菲薄的唇紧呡着,伸出双臂抱着她,将那个白色的药瓶从她的手里拿过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我是你的丈夫,不是你的敌人,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以后药不准再吃了。”
她直起头,坦荡的眸闪了一下,点了点头,“去把衍衍接回来?”
她柔软的发丝在他的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聊拨着,他身体渐渐的僵了起来。
被什么抵着,心黎咬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要推开他。
薄庭深哪容得了她这么轻易逃脱,将她紧紧的禁锢在怀中,丝毫不理会她怒气冲冲的眸光,在他看来,那是属于小女人的娇嗔。
“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现在想跑?”
心黎噗嗤一笑,抬起头调侃他,“五天你都忍不了,这要是让你忍十个月,会不会憋坏?”
他眸一深,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用别的帮我?”
心黎一口气卡在喉咙,脸色一青一红的,她以前怎么不觉得这男人这么无耻呢?
“快去把衍衍接回来,我收拾一下。你上班迟到了,薄总。”
薄总两个字,她刻意拖长了尾音。
薄庭深蹙了蹙眉,“心黎,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不会让那些情况发生的。”
他松开了她,“我去把衍衍带回来。”
心黎愣在原地,看着那扇门开启然后又关闭,她忽然间湿了眼角,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了一下,铭心的痛意袭遍全身。她觉得自己众叛亲离了。
随即唇角又扬了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多愁善感了。她低眸看了一眼垃圾桶里药瓶,下意识的咬了咬唇。
她一直以为,不要孩子是两个人的共识。
……
薄庭深站在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房门外,正要准备敲门,里面却传出了两人说话的声音。
他要扣门的手顿了顿,然后垂了下来,笔挺卓然的站在门外。
虽然有老爷子和老太太说话的声音,但并未听到衍衍吵闹的声音。
老太太的情况时好时坏,但自从衍衍来了之后,她的情况明显好了许多。
年轻的时候两人一起打拼,老了只求做个伴,老爷子其实是挺感激心黎的。十四年前,她奋不顾身救了自己的孙子,为了薄家的利益将这件事深埋于心绝口不提。
现在,她又给老太太带来了衍衍。衍衍是谁不重要,只要老太太开心就好。
衍衍躺在床上睡着了,唇角微微张着,老太太摸着他稚嫩的脸颊,“老伴,你看这孩子和庭深小时候多像,早上我还听见好几个人说衍衍不是庭深的孩子,这么像,怎么可能不是。”
老爷子眉心一蹙,苍老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怒意,他不是说过,薄家以后不准提起衍衍的身份吗?
“谁说的?”
“我不记得了。”老太太想了一下,还是想不起来是谁说的,她慈祥的目光依旧落在衍衍的脸上,“庭深小时候也是这样躺在我们房里睡觉。你都不知道,心黎那丫头,当初怀孕了还一个人跑到医院里打胎,要不是被我撞上了,我们可就没这么可爱的曾孙了。”
老爷子眸一深,直起眸看着她。
她继续喋喋不休的说着,“当时我还不知道是庭深的孩子,后来知道了,可把我给高兴坏了,后来呀……”
她突然停住了声音,狠狠的皱起眉来,“后来……后来……”
后来怎么样她又想不起来了。老爷子叹了口气,显然对她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说法习惯了。
刚开始他还会信,后来时间长了,他也明白了大多数的事情都是她臆想出来的,就好像现在,这根本就是没可能的事情,衍衍已经六岁了,当初黎意怀孕的时候大家也都看在眼里。那个时候,慕心黎才十七,和薄庭深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他转眸看向床上正在熟睡的孩子。
小孩子五官还未长开,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慕家的孩子,个个都长得很精致,他们家庭深长得也是数一数二,这么看来,确实有那么点相似。
眼看着老太太又开始急了,他急忙安抚,“好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现在孩子不是好好的在你跟前待着呢。”
老太太立马笑了起来,眸光再次落在衍衍的身上,“我的心肝……”
……
老太太的话悉数进了薄庭深的耳朵,他蹙了蹙眉,并没有敲门,转身离去。
心黎已经收拾好了,看着他一个人回来有些疑惑,“衍衍呢?”
“衍衍睡着了,再让他在家里玩一天,明天再去上学。”
心黎抬了抬眉角,明天周六,去哪上学?
薄庭深盯着她看,幽深的眸像是要把她看穿。
她蹙眉,“怎么了?”
“奶奶说你当初去医院打胎被她撞上了……”他似是无意,又显得刻意。
心黎唇角抿了抿,眸里并未有什么变化,“你在怀疑什么?”
“没什么,出去吃早餐,我送你去上班。”他神色淡淡的。
她笑,“奶奶是个病人,你不会被奶奶传染了吧?”
两个人心知肚明,却都在装傻,谁也不提那份dna报告的事情。
“心黎,奶奶的话未必都是臆想出来的。”他沉着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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