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又不失奢华的办公室里,冬日的阳光透过那一整面玻璃墙,明晃晃地充盈满整个空间,逆光而立的男人,英俊邪魅的脸庞隐匿在阴影当中,一双眼睛,阴沉得可以滴出水。
男人低着头,视线胶住她巴掌大的脸,浓稠的阴鸷,“你再说一遍。”
陈眠顿觉一股阴森森的气息正在不动声色地蔓延,宛如一只饥饿的巨兽,试图将她一口吞咽。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手指的关节泛白,眼神直直迎上他阴沉骇人的眼眸,丝毫不避讳他的视线,唇畔渐渐溢出一阵寒芒,温软的语调,口齿清晰,“只有你们都消失在我的生活里,我才能够原谅你们。再说一百遍,依旧是这个答案。”
蓦地,手腕上传来钻心的痛,牵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陈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掼倒在一旁的沙发上,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覆盖住,牢牢锁住她的身躯,动惮不得,寒冽的声音近在耳际,“陈眠,我不是你说要就要,不要就能够弃之如敝履的。”
陈眠看着自己近在咫尺的俊脸,面不改色,沉着得眼睛都不眨。
骄傲如她,一度为了这个男人忍耐,削掉自己骨子里的棱角,只为靠得离他更近,其实她是属于那种特别清醒,特别现实,又特别理智的那一类女人,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为之努力争取。
可是,原来感情不是你努力,就能够有回报,不是你有付出,就有收获,她以为自己可以与他平平淡淡白头到老,然而一切都是空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和逆鳞,袁东晋,已经打破她的底线,触及她的逆鳞。
“袁东晋,你是不是永远都要这么贱?”她眸如瀚海,深不可测,“当年陶思然要离开你,你死活不愿放手,一心一意念着她的好,我在掏心掏肺对你好的时候,你视而不见,而如今我不要你了,你又死皮赖脸的倒贴上来,是不是这么作贱你才觉得自己的人生特别有意义?”
男人修长的手指掐住她的下颌,一阵钝痛,他的轮廓处处都迸发着蓬勃的戾气,显然是已经怒到极致。
陈眠觉得,他恨不得要掐死自己。
寂静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可是,他怒到极致,薄唇反而掀起一道笑,邪魅性感,他压低头,掐住她下颌的手指改为抚摸,触碰上她剥蛋壳似得的肌肤,眼底流露着无限的眷恋,“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越得不到越想要得到。”
那嗓音低哑又性感,渗着浓沉雾霭的露水般深凉。
“我不是你的征服猎物,袁东晋,你已经二十八了,不是十八,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陈眠淡笑着,“而且你应该明白,倘若我不爱,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征服我。”
她的话,亦令他一怔。
是的,她这样的女人,若非心甘情愿,没有任何男人可以勉强她。
袁东晋垂着眸,蓦地意识到自己错了,他似乎一直都在用错误的方式来对待她,所以,他们两人才会越走越远。
“陈眠。”他叫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唇瓣贴上她的耳垂,淡淡的声音,像埋怨,像痴嗔,“我发现自己舍不得你。”
陈眠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天花板,身体开始一点一点僵硬,然后听见他饱含深情地说。
“你强行闯进了我的心底,将我搞得天翻地覆之后,又想离开,没那么简单。”他将她圈在怀里,狠狠用力箍住,“我不会答应离婚的,你想都不要想!”
陈眠的心脏狠狠一震。
指甲狠狠地没入掌心,细密的疼,让她保持了那恍惚的心智。
她笑,笑得有些凄凉,“袁东晋,你这是要告诉我,你爱我么?”
袁东晋侧目,凝住她的眼睛,“若我说。”他顿住,薄唇掀动着,“是。你信吗?”
震撼。
不足以形容陈眠这一刻的心情。
心心念念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他说出一句爱。
然而,为什么她的心跳不会为之加速了?
微光里,袁东晋将她的震惊瞧得一清二楚,他的手,缠上她,与她十指相交,这才发现她的手很冷,像一块冰,没有任何的温度,他的眉头一蹙,这个女人怎么冷成这个鬼样子?
“陈眠,我爱你,虽然发现得晚一些,但是,一切还来得及,不是么?”他眉宇上的戾气已然撤去,缓缓地露出一丝疏松的神色,“你给我时间,我会把陶思然安排好,不会让她打扰到我们的生活,你不想见到她,我就送她离开,好不好?”
陈眠凉淡地笑了,微哑的嗓音带着浅浅的讥讽,“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晚了,袁东晋,我没办法原谅你,哪怕你让陶思然拿掉那个孩子,哪怕陶思然消失在港城,我都已经没办法跟你在一起了。”
“陈眠——”
“袁东晋,你说陶思然熊猫血不能堕胎,那么你就跟我离婚和她在一起吧,我成全你们,我不想跟你们斗了,我很累。”
晚安看着他英俊而压抑痛苦的脸,“反正,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怨我拆散了你们,她没有你不行,但我不会,没有你,我依旧是陈眠,依旧可以活得很潇洒,所以,请你滚出我的生活,还我自由。”
他看着她淡漠到极致的脸,那心如死灰的眼神,心口一震,沙哑痛苦的嗓音从喉间溢出,“陈眠……”
陈眠闭了闭眼睛,躲开他的眼眸,淡淡地道:“袁东晋,如果你真爱我,就跟我离婚吧。”
原来有些爱,真的会太迟。
这个世界上,最可惜的,莫过于,我爱你的时候,你视而不见,当你爱上我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
袁东晋的手,缓缓的松开,十指脱开,面色怔然,“一定要离婚,你才会原谅我么?”
陈眠垂着眸,漠然地道:“也许吧。”
不管以后如何,他们是已经不可能了。
办公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然后大门砰一下被人用力踹开。
温绍庭一身寒气,立于门口,脸色阴沉。
袁东晋依旧压在陈眠的身上,侧脸,狠戾的眼神望向温绍庭身后的周锦森。
周锦森额头上冒出一阵阵的冷汗,“抱歉,袁总,我没拦住温先生。”
温绍庭面容一冷,视线落在袁东晋和陈眠的身上,长腿一抬,大步朝他们走去,高大挺拔的身躯,带着一阵强大的气场扫来,长臂一伸,一把揪着袁东晋的衣领将他从陈眠身上拉开,二话不说,重重的一拳已经揍在了袁东晋的俊脸上。
袁东晋被猝不及防地打得后退几步,差点就摔倒在地。
他抬手揩了下唇角,舌尖轻舔一下,眼底同样露出了嗜血的光,一身的痞气和郁躁骤然倾泻,在陈眠和周锦森反应过来时,他的拳头已经落在温绍庭的脸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两个男人,如同斗牛一样,厮打在一起,那架势,比上一次更为严峻,萧杀的气息令人感到窒息。
办公室足够大,然而两人打斗过程中,依旧是将很多东西给掀翻,一阵兵荒马乱的声响,引得外面的人都是一惊。
陈眠眼见两人都激发了血性,对着还杵在一旁发楞的周锦森吼了一声,“还愣着干嘛!上去拉开啊!”
说话落,她也顾不得更多,冲过去,正好是袁东晋背对着她,她不加思索地伸手试图拽住男人,然而,袁东晋正处于爆发的情绪当中,力道大得惊人,陈眠身体本身就虚弱,这么一拽,就被袁东晋狠狠地往后甩飞了出去。
她的背磕到了办公桌尖锐的桌角,剧烈的痛感瞬间侵蚀她全身的神经。
“啊——”
“别打了!太太受伤了!”周锦森亲眼看着陈眠被甩飞,吓得魂飞魄散。
他的这一声,终于让两个打红了眼的男人收住了动作。
温绍庭看见跌坐在地上的陈眠,身姿如箭越过袁东晋,蹲在了她的面前,“伤到哪里了?”
陈眠痛的冷汗直冒,唇色发白,眼眶瞬间红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温绍庭二话不说,伸手将她从地上横抱起来,抬脚欲离开,却被袁东晋挡住。
温绍庭冷声道:“闪开。”
“我来抱!”
袁东晋眉宇间依旧蓄着怒气,伸手要将陈眠抢夺过来。
温绍庭抱着陈眠灵活一避,幽暗的眼底已然是一片湛湛的寒芒,“她不需要你多余的关心!”
“温绍庭!你不要忘记了她是我的老婆!”袁东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袁东晋……”靠在温绍庭怀里的陈眠蹙着眉头,忍着痛,“我不需要你。”
袁东晋像是被一颗地雷炸中,双眼迸着熊熊的烈火,真的恨不得能捏死眼前的女人,胸口是一片大火燎原,灼烧着他整片胸膛,烧焦了他的每一寸神经。
温绍庭淡淡地笑,十分轻蔑,“可以让开了?”
袁东晋杵着不动,死死盯着陈眠的脸,仿佛要将她的脸烧穿一个洞,“陈眠,是不是因为他,你才这么果断地要跟我离婚?”
那一阵刺痛感已经过去了,只是隐隐约约的还会疼,能够忍受的住,陈眠本想叫温绍庭放她下来,然而,袁东晋的话,却让她一愣,她温淡地一笑,“所以,你签字同意吧。”
陈眠将手里的一个文件袋递给他,“离婚协议书,签了吧。”
袁东晋不动,幽深的眸显得阴暗,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就那么看着她,想要猜测出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陈眠的手伸得有些累了,转而递给一旁的周锦森,“周助理,麻烦你帮他拿一下。”
周锦森看着浑身戾气的袁东晋,不敢动,这个时候,他只想消失,已经很后悔刚没有在第一时间退出办公室,被卷到这一场纷争里,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陈眠无奈,眼眸冷漠,随手把把文件一把丢在了一旁的办公桌上,“如果不同意离婚,那么,我会起诉离婚,我不希望我们结婚的时候那么隐秘,等到离婚了,搞得整个港城人尽皆知。”
袁东晋看着她靠在别的男人的怀里,一种疯狂的嫉妒前所未有地摧毁着他的理智。
无视他眼里的嫉妒和恼怒,陈眠靠在温绍庭的肩膀上,阖上了眼眸,淡淡地说:“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好。”
温绍庭抱着她,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柔软,浅淡清晰。
袁东晋还想要阻拦,温绍庭冷眼扫去,淬着冰渣的遇到很平静,“袁总,你是想要逼她到什么程度?”
一句话,措辞客气又不屑,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却又十足的冷漠。
袁东晋被堵住,动惮不得钉在了原地,看着温绍庭抱着她,一步一步离开了办公室。
“袁总……”周锦森觉得整间办公室的温度随着陈眠的离开而迅速降低,空气里的水分子,已然凝结成冰渣,导致呼吸苦难。
袁东晋闭了闭眼,狠狠地呼吸了一口空气,试图将胸口那一抹郁气给吐出,却发现呼吸都在抽痛着,那痛感传遍他的每一根神经末梢。
“出去。”暗哑的嗓音,极致的压抑和隐忍。
周锦森闻言不敢再逗留,转身逃一般出了办公室,身后的大门刚合上,里面便传来巨大的摔东西的声响。
周锦森抬眼,看见秘书室里的人,眼底均露出胆怯的眼神。
“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周锦森吩咐了一句,转身离开。
温绍庭抱着陈眠坐进了电梯里。
陈眠睁开眼,淡淡地说:“放我下来吧,没事了。”
“能行吗?”温绍庭低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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