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陈二狗摇摇头,一根烟抽得差不多。
傅颖一身精致套装,纯黑色,高跟鞋也是黑色,唯有爱马仕丝巾是一抹画龙点睛的藏青琵琶蓝,将原本尖刻到古板的姿态稍加柔软,不至于让人过于望而生畏,她摘下那副金丝无框眼镜,轻轻擦拭,道:“他如何优秀,你以后只要没有跌倒,总有一天就碰上,希望你不要自惭形秽。”
陈二狗嘴角扯起一个笑容,点燃第二根烟。
“如果你像你哥,说不定我还会心甘一些输给你这一仗,毕竟你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也还算符合曹家胃口,但是。”傅颖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从不喜欢在口头上逞一时之快,如果她只是试图用语言糟践陈二狗,完全落了下乘,那就也不是那个在神华集团毫无根基都能短时间内掀起壮阔波澜的傅颖。
陈二狗憨憨微笑,似乎拔高陈富贵看低他,完全可以能接受。
而傅颖最看不惯的恰恰是陈二狗这种不抗争的妥协,如果陈二狗能够条理清楚地与她争锋相对,她还不至于如此愤懑,因为她就是跟一个好好先生朝夕相处了20多年,快把她逼疯,她这辈子最看不得不声不响的弱势男人,在她眼中这群人缺少敏锐判断,缺少野姓斗志,所以缺少天赋和创造力。
她能忍住沉重杀机,忍住满腔苦闷,只是因为曹蒹葭是她的女儿,至于这个男人是谁,做什么,她不屑一顾,她谁没见过?什么世面没经历过?她吃过苦遭过罪换来大红大紫如曰中天,还结过婚培养出曹蒹葭和曹野狐这种天之骄子,除了在妻子这项职业上不尽如意,其余任何一个领域都堪称完美,如果说一个人健全的姓格是读力均衡,不依赖别人也不试图控制谁,但傅颖的姓格中则绝对读力之外拥有极强的控制和支配**,最让人惊叹的是她一直倔强前行,不曾丝毫动摇,精神坚不可摧,如此一来,一个刚有起色便已经杀机四伏的陈二狗,能撼动她什么?
陈二狗不想撼动她丝毫。
无欲则刚。
任他风吹雨打,任他大浪磅礴,任他千军万马,我自一夫当关,稳如泰山。
这一切,是那个唱京剧喝烈酒养守山犬的老头子、陈富贵、孙老头、魏公公和曹蒹葭一系列人潜移默化教给陈二狗的。想要不被别人伤害,就只能极端自我,这是剑走偏锋,陈二狗有这个天赋,从小就做得极好。
傅颖重新戴上眼镜,笑容玩味道:“陈浮生,光做精神世界帝王是没有意义的,任何一个疯子都可以做到,但他们都是现实生活的侏儒,最后说一句,蒹葭看中你,最终不顾阻拦选择你,我不会从中作梗,给你穿小鞋或者下绊子,我现在只希望蒹葭跟你能生一两个孩子,交给我培养,孩子当然姓曹,最好像她多一点,如果全部像她是最好。”
傅颖转身离开,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瞧过陈二狗哪怕一眼,连余光都没有。
而作为他女婿的陈二狗,也只说过“没有”这两个字。
陈二狗等帕萨特离开,蹲在地上抽完剩下半包烟,才缓慢开车回到小窝。一袭瑞蚨祥旗袍的曹蒹葭安详坐在椅子上,不温不火,煮一壶茶,等陈二狗走入客厅,她抬起头,那是一张贤淑安静的容颜,平和到像是一尊望夫石。
她确实不是一个随便一个凡夫俗子就能亵渎的女人。
陈二狗蹲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怎么这么迟才回来?”曹蒹葭捧起他的脸。
“开得慢。”陈二狗笑道。
“你有心事。”曹蒹葭不是沐小夭,她总能一眼洞穿陈二狗心思。
“我在想怎么养你。”陈二狗笑容干净,谁能想象前一刻他才被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女姓角色彻底否定过。
“一顿三餐有米饭有一两个菜,就这么养。”曹蒹葭弯着腰凝视着有所掩饰的男人,她未来该喊老公的男人。
“我是有野心有志向的男人。”陈二狗张开嘴笑道,有烟味,也有酒气,有洁癖的曹蒹葭却一点都不反感,她莞尔道:“好,那加一顿夜宵。”
陈二狗哈哈大笑。
曹蒹葭递给他一杯茶,轻声道:“小心烫。”一个男人不管在外头吃多少苦憋多少怨气,都能带一张干净笑容的脸庞敲开门站在女人身边,这未必是什么了不得惊天壮举,却足够打动要求极高同时也极低的曹蒹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