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秘眼眶含泪,想要坚强些擦去自个儿的眼泪,却压根儿没法子举起那只剩了一层皮和一架骨头的手。他顿了顿,可怜地道:“可是娘亲。疼,真的好疼……”
一梦三千骨,一夜梦中,化作枯骨。
毒咒侵蚀之力甚强,倘若是寻常人,早就没命在这儿叽叽歪歪了。
阿秘是魔尊之子、老魔尊之孙,自身血统强大,耐受力自是比寻常人强得多。加之这大半年来,有玄扈、鹤岚山以及魔医们的尽力保全,才能在血肉融化,皮囊剥落之后,依旧保持魂体不散、灵识不灭。但这也就意味着,身体每一分、每一毫的痛苦,他都要清清醒醒地承受。
这孩子……也不容易来着。至少,确乎有那硬汉子的潜质。
凤眸儿微微一挑,九明媚止了套骨架的动作,纤指点了点自个儿脸颊上的梅花,莞尔一笑:“小话唠,晓得这是甚么?”
“父尊带我去人间瞧过的,是梅花。”
“也是我的花骨元身。”九明媚道,“当初,你老爹便是拿它来威胁我。我此生最喜自在,最恶胁迫,所以我没理你老爹,跳崖自绝了。骨头被你老爹削掉,很疼;跳崖摔死,很疼;复生成人之后,要将花骨元身尽快修炼恢复,需得每夜忍受寒风刺骨之苦、元身破体之痛,更他奶奶的疼……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唔,凡人有些话,还是有些道理的。本神这样说,你可明白?”
“明白了娘亲,”阿秘乖巧地道,“您和父尊就是话本子里头常说的,相爱相杀。”
“……”
九明媚微汗:娘炮小子的儿子,脑回路果然非同凡响啊凡响……
她不是个慈祥的女神,今儿面对有硬汉潜质的男娃儿已经耗尽了耐性。懒得再多说甚么,她又丢了颗葡萄进小嘴儿,一边嚼着,一边将剩余的骨架装进皮囊中。
九明媚拈了个诀,脸颊红梅片片飞舞,掺和着石床上的血糊糊,飞入皮囊,将骨架一层一层地补上血肉,渐成个丰满的人形。她随手将悬在空中的红丝儿扯下来,将皮囊上破开的口子缝补完全。
半刻之后,石床上的骷髅、血糊糊、人皮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坐在石床上,睁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白白胖胖的小男娃儿。
男娃儿全身还裸着,他也不怕羞,伸出藕节似的胳膊,冲着九明媚便扑过去:“娘亲,抱抱!!!”
九明媚略一侧身,优雅地躲过男娃儿袭胸,随手拈起剩余的葡萄,悠哉地品尝。任凭男娃儿一个重心不稳,栽下床去。
幸而玄扈是亲爹,立马扑过来将阿秘拎起来,好生放在地上。阿秘个头只有一米出头,纯然一个小朋友,不知是否梅瓣补的血肉太多,整儿一胖娃儿,喜庆的紧。
“娘炮小子,验收一下你儿子。”
玄扈道:“毒咒当真不会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