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刀帕勐没赔钱,马帮汉子也没好意思向客栈要钱,因为要不是他们去小间,也不会被人扒了衣服,也不会丢驮子,也不会出这种事。”
“没赔钱就好。”玉笛生生说。
“那后来呢?”铃医女说。
“后来呀,这个马帮队自认倒霉,赶着余下的驮队走了。接下来我们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直到有一天……”
赫瀛飞燕停了一下,抿了一口孔雀茶。
“接着说呀,有一天怎么啦?”玉笛生生有点沉不住气。
“有一天来了一位白眉先生,白眉亮眼,黄袍佩玉带,摇着个羽扇……”
“是不是白眉骚客?”铃医女说。
“对对,他说他叫白眉骚客,你见过他?”赫瀛飞燕说。
“我见过,他会作诗。”铃医女说。
“跟你说吧,他不但会做诗,还会断阴阳,看手相,能掐会算。”赫瀛飞燕说。
铃医女往桌前欠了欠身子,聚精会神的说:“他怎么能掐会算啦?我想听听。”
“那好,我说说,你听听。”赫瀛飞燕侃侃而谈,“那天吧,白眉骚客路经此地,他来我们客栈住店,不但要住店,还要喝酒吃饭,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觉得不奇怪,”玉笛生生说,“住店吃饭很正常呀,搁着我住店也住店,吃饭也吃饭,怎么啦?这有什么奇怪的?”
“当然奇怪了,他进得门来,往厅里一站,对刀帕勐说:‘掌柜的,我要住最好的房间,我还要吃最好的酒馔,但有一样儿,不给钱!’”
“不给钱?”铃医女有些好奇。
“好大胆!”玉笛生生有点生气。“这白眉骚客凭什么不给钱?”
赫瀛飞燕用纤指敲了敲桌子,说:“你们别插话,听我说呀,我也觉得奇怪呀,就推了刀帕勐一把,刀帕勐就上前一步说:
“‘客官,你想白吃饭?’
“白眉骚客微微一笑说:‘我不是想白吃饭,也不是想白住店,我是想住店吃饭不给钱。’
“‘你为什么不给钱?你囊中羞涩吗?’刀帕勐说。
“‘我囊中不羞涩,我觉得你囊中羞涩。’白眉骚客说。
“刀帕勐心中老大不高兴,说:‘客官,你这话从何说起呢?你没看我刀帕勐开了这么大一家客栈,怎么会囊中羞涩呢?’
“白眉骚客说:‘我说掌柜的,别看你现在囊中不羞涩,以后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囊中羞涩。’
“‘此话从何说起?我不相信。’刀帕勐说。
“‘不相信,不信我的话,你的客栈会老赔钱,老赔钱。’白眉骚客摇着羽扇说。
“‘你怎么知道我老赔钱?’
“‘你要想不赔钱,请让我白眉骚客进一言。’
“‘那你有话请讲,我听着。’刀帕勐说。
“白眉骚客哈哈一笑:‘你要是想听我进一言,请先让我白吃饭。’
“我听到这里对白眉骚客说:‘谁知道你是不是骗吃骗喝的骗子?你有什么话请先说出来。’
“白眉骚客看了我一眼,说:‘你是老板娘吧?好了,你们不听忠言,就接着赔钱吧。’说完转身就走。
“这下刀帕勐急了,对我说:‘不就一顿饭吗?干嘛如此小气,不如请他吃一顿,也好听听他到底说些什么。好吗?亲爱的赫瀛飞燕。’
“我一看他大发善心,只得说:‘那好吧。’
“刀帕勐看我点头了,连忙叫住白眉骚客:‘白眉骚客,请留步!’
“白眉骚客一回头:‘怎么?让我白住店啦?’
“‘是的,我们不但让你白住店,还让你白吃饭。’刀帕勐说。
“‘那好,’白眉骚客大大方方的往桌旁一坐,‘请把你们的金坛酒拿出来吧,再来一盘鹿崽香排。’
“我只得让后厨做了一道鹿崽香排,又让紫莺拿来了一尊金坛醉仙酒。白眉骚客不客气的大吃起来。
“吃得差不多了,白眉骚客把筷子一放,又喝了一口酒,说:
“‘好酒好酒好酒。’
“我说:‘你别老好酒好酒的,光吃光喝,该说话了。’
“白眉骚客哈哈一笑:‘是是是,我该说话了,是这么的,我觉得你家客栈的酒招子有问题,会惹麻烦。’
“‘有什么问题?’我说。
“‘你看呀,你家酒招子是不是这么写的:客居商来醉仙酒,金坛银坛不上头。还有陈年桂花雕,酒足饭饱路上走。是不是这么写的?’
“‘是呀,是我写的,怎么啦?’我说。
“‘你这是无意中写了一首藏头诗,你看呀,这首打油诗里每句的末尾的字音是不是构成了‘九头雕走’这几个字?’
“我一看,还真是,于是说:‘果然,正是:九头雕走。怎么啦?’
“‘这样你们就得罪了一个恶魔,他的名字就叫九头雕。这九头雕凶恶霸道,是小巫山栖霞岭魔天洞洞主,他有九个女儿,个个生得娇艳无比,会吹笛曲《勾魂曲》,经常结伴出游,号称老天九仙。如果她们得知你家客栈挂起了‘九头雕走’的酒招子,必然一肚子气。’
“‘怎么一肚子气?’刀帕勐说。
“‘你想呀,她老爸九头雕一展雕翅一扇九万里,到哪里都是飞,从来没走过路,你这句九头雕走,是让他走路的意思,也是含有赶他走的意思,他的女儿能不生气吗?’
“‘他女儿生气了会干什么呢?’刀帕勐担心的说。
“‘会干什么?她们几个女孩会干什么?你们这是无意中挂的酒招子,她们不会打你骂你,但她们会想方设法给你们捣乱,让你们赔钱,最后关张,关门大吉。’
“‘关门大吉?’刀帕勐大吃一惊,‘有那么严重?’
“‘你关门大吉了,你家客栈门前的酒招子就挂不了了,不是吗?’白眉骚客说。
“‘那怎么办呢?’刀帕勐焦急的说。
“‘你们最好把酒招子的诗句改一改,比如改成:
“‘客居商来酒醉仙,
“‘兰露香泽梦榻间。
“‘黄粱一枕笛声怨,
“‘不叫亲娘叫老天。
“‘……
“‘改成这样,就行了,也许九头雕的九个女儿就不会生气了。’白眉骚客说。
“‘那好吧,我们改。’刀帕勐答应道。
“于是第二天我就把酒招子的诗句改了。”
“我说呢,原来酒招子改了,改成白眉骚客说的了,我还纳闷儿呢。”铃医女说,“那后来呢?”
“后来嘛,果然,客栈开始生意兴隆,远近闻名,马帮商旅络绎不绝,一片热闹景象。就这样过了一段相安无事的日子。直到十年前,有一天……”
“有一天怎么了?”玉笛生生说。
赫瀛飞燕品了一口茶,说:“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玉笛生生说。
“你听我说。”
赫瀛飞燕放下茶盅,开始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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